【橙訊】客家人是漢族中一支獨特且影響深遠的民系，多分布於南方，以「客家話」為重要文化標誌。他們是怎樣的一群人眾？他們過去和現在的光景又如何？若要深入這支民系的靈魂，不妨翻開香港中華書局出版的書籍《客家風情誌》，作者黃火興、羅碧雲、李烈原在其中介紹了各種各樣的客家生活場景。本文摘選《客家風情誌》中講述客家婚嫁習俗的章節，讀者可從中一窺客家獨特的風俗文化，以及背後的傳統意涵。

客家人的婚嫁習俗，多循古禮，與漢族其他民系婚俗有同有異，同者人覺一般，異者則生風趣。客家婚俗按形式而言，除通常的「大行嫁」之外，尚有「童養媳」「等郎妹」「花頓妹」和「隔山娶」等。

「大行嫁」是舊時一種傳統的婚姻形式，男女雙方的結合，基本遵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本身無自主權。只要雙方父母認為「八字」合，對「身價銀」「嫁妝」「酒席」商議滿意，就算是定了一門親事。

「大行嫁」一般是指十四歲至二十歲的姑娘出嫁（二十歲以上的姑娘被稱為「老處女」「老姑婆」，有「女大羞祖公」的俗語）。禮俗繁瑣，需遵古制，行「六禮」過「三帖」，俗稱「六禮三帖」。這個禮儀習俗是距今三千年前的周朝《禮儀•士婚禮》所規定的：一曰「納采」；二曰「問名」；三曰「納吉」；四曰「納徵」；五曰「請期」；六曰「親迎」。

所謂「納采」，就是男家請媒人向女家提親，女家答應議婚後，男家備禮去求婚，需用大帖。「問名」就是男家再次請媒人請問女方的名字和出生年月日時辰（俗稱「八字」或「庚帖」）。「納吉」就是男家將問得的女方姓名、八字，歸家問卜，稱為「對年生，查八字」，如「八字」不合，也就算了；如「八字相合」，則備禮通知女家，決定締結婚姻，是為「定婚」。「納徵」又稱「納幣」，就是定婚後，男家正式向女家下聘，需用大帖（這個「聘禮」才是今天所謂「彩禮」）。男家下聘之後，擇定婚期，備禮告女家，徵求其同意，這就是「請期」，亦需用大帖。如女方同意，即決定迎親吉日，屆時，新婿須親至女家迎娶，即所謂「親迎」。至此，才算大禮告成。

客鄉婚俗「送娘家」

這種繁瑣的傳統婚俗禮儀，直至近代才逐步得到改革、簡化，但近三千年的遺風，仍可見其「影子」。如今婚俗仍大體有六個步驟：「納采」請媒人牽線，變為別人介紹（媒介）或自我介紹（自由戀愛）；「問名」「納吉」「請期」如今則當面商議，定親，定婚期；「納徵」下聘，現在也還有收「身價銀」的；「親迎」，如今照樣「迎親」，但意義則絕不能相提並論了，因為過去的婚姻是父母之命，現在是婚姻自主。

舊時客家迎親禮儀繁多，一個「大行嫁」的迎親儀仗隊伍就有十多人至二十多人，其排列次序為：擎「高照」（木柄大紅燈籠一對，上書男家姓氏、堂號）二人；擎「吉采」（紅布綵幟）二人；擎「麒麟、鳳凰」（金、銀紙紮的）各二人；中軍（俗稱「銅鼓、笛客」）四至八人；抬媒人轎二人；抬新娘轎四人；「拖青」一人；抬豬羊三牲果品酒菜者十人左右（這些人回時則抬嫁妝，如牀、櫃、櫥等）。一般前一天到女家，第二天才迎娶回男家。

這種迎親禮儀直至20世紀50年代初才消失，如今娶親，一般只用一擔小𣛮（籮隔）、一輛汽車就可解決。近年不少農村成立有「新婚理事會」，專為人主辦新婚禮儀，既新鮮又大方，既隆重又節約。一般由雙方商定一個日期，用汽車載過門，舉行一個茶話會，新郎新娘介紹戀愛經過，講講婚後對生活、生產的打算。婚禮還有歌舞等活動，大家盡興而歸。

新娘過門又稱入門，即娶歸。舊時，凡已定婚的姑娘都要「避生」，即躲在閨房，連未婚夫也不見。躲在閨房並非休息，而是更忙，因為要準備行嫁衣服。家貧者要自己織苴織布，請師傅裁製好足够穿一二十年的四季衣裳。出嫁前晚至上轎前，新娘不准喝湯水，預防小便多。一是因為上轎後轎門即加鎖，半路是不准下轎的。相傳是因為古代祝英台出嫁時，藉口小便下轎，結果去祭梁山伯，雙雙化蝶飛走了，從此後，新娘轎就要上鎖了。二是因為新娘入門後，在新房內不准小便，要到「鬧新房」的親友走後才可方便。由於以上兩個緣由，所以新娘要在入門前晚開始禁喝湯水，俗稱「禁尿」。為了禁尿，還特地要新娘吃些白果之類的斂尿的藥。新娘出嫁上轎前，舊時還要唱「哭嫁歌」，哭中帶駡，駡父母、駡兄嫂讓自己出門，以示對家庭的留戀。此俗早已廢除，改為告別家庭時哭泣流淚。

客家舊婚俗「哭嫁」

新娘上轎要請族長（叔公）或父親牽上轎，尊長要唸四句吉利話，如：「茶香酒香，子孫滿堂。百年好合，五世其昌！」新娘入門時要「請轎」，請尊者開轎門。「拜堂」後由新郎用紅布牽引新娘進新房（洞房），舉行「合巹」，俗稱「交親」。晚宴後，親友鬧新房，新郎新娘要任人擺佈，後來推行新俗，多改為唱歌跳舞等。夜深賓客散盡，才正式鋪牀、掛蚊帳。掛帳要請一「好命者」為之，稱「吊帳伯姆」。掛蚊帳時也要唸四句吉利話，如：「蚊帳吊得四四方，夫妻偕老百年長；蚊帳吊得正正的，兒孫滿堂有出息。」新娘過門後兩日內，可以「閒聊」，第三日始幫家務。古詩有「三日入厨下，洗手做羹湯，未諳姑食性，先遣小姑嚐」句，可見客家風俗是自古流傳。新娘入門後，要在當月內「回門」（回娘家），吃九餐飯，諧意為「長久」往來。婚後第一個春節，新女婿要偕妻回娘家住一晚。如今「新姑丈上門」之俗仍存，但住不住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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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家風情誌》

作者：黃火興、羅碧雲、李烈原

出版社：中華書局（香港）有限公司

出版日期：2022年9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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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出版社提供、unsplash、資料圖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