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漫遊者

在過去幾年,生成式AI的迅猛發展,尤其是圖像生成工具如Midjourney、Stable Diffusion等,使得漫畫創作的門檻急速下降,亦引發產業內外的廣泛爭議。從「創意的消亡」到「技術的革新」,AI介入漫畫製作到底是洪水猛獸還是新時代的畫筆?筆者就此訪問一位活躍於AI漫畫製作前線的作者LK,從其經驗出發,剖析AI製作漫畫的多重面貌與背後的文化辯證。

漫畫創作:從獨力奮戰到AI協作

「我係一個畫漫畫嘅人,所以AI對我最大嘅幫助就係可以取代好多重複或者細緻嘅工作。」LK以極具畫面感的比喻描述了AI與漫畫家的分工:「以繪畫期刊港漫做比喻,我同時兼任勾頭、分鏡、起字,而AI就負責做駁身、背景。」這種角色分化顯示出AI並未完全奪走漫畫家的主導權,反而成為創作者流程中的「助手」——處理背景、群眾場景,甚至參考動作的生成,省卻大量瑣碎工序。

在AI的輔助下,他於短短一個半月內創作出40頁黑白漫畫,這在傳統製作流程中是極難想像的效率飛躍。對業餘創作者來說,這種時間壓縮不僅提高產能,更能避免「拖延症」帶來擱置項目甚至放棄的結果。

LK以前創作作品要一腳踢,導致產量並不多。透過AI的協助,其作畫速度獲得爆發性提升。

人工加工:維持「作品的靈魂」

儘管高度依賴AI,但LK明言自己「無論如何都會加上一層人手加工,而不會直接用AI圖作為最後展示」,特別是在黑白漫畫的脈絡下,更容易透過墨線與筆觸保留「作者印記」。這種作法既是一種藝術堅持,也是一種回應爭議的策略——人手加工成為界定「AI協助」與「AI代創」的關鍵分界線。

他也指出,AI目前能處理的範圍其實已有廣泛延展,「分鏡與對白」以外,幾乎所有技術性部分都能輔助完成。但即使如此,他仍強調AI「幫到好多手,但不會完成所有事」,顯示出AI雖然能代工,但缺乏創作的整體意識與美感整合能力。

模仿風格的娛樂化與經濟無效性

談及坊間對AI模仿畫風的爭議,他觀察到目前這類應用多半停留在「娛樂功能」,難以產生實質的經濟效益。「所以,其實AI畫風不會有其終極意義」,他直言。換言之,儘管技術令模仿宮崎駿、鳥山明等大師風格變得輕而易舉,但這些「像」的東西終究缺乏創作本質上的靈魂。

更有趣的是,他舉出之前AI生成吉卜力風格畫作引發的網絡熱潮,指出這事件反而「幫吉卜力增加人氣、延續壽命」,即使宮崎駿某日離世,這股AI浪潮反令品牌「全球性受重視」,提供新的商業價值延續方式。這一點,對於文化品牌的存續提出令人深思的觀點。

AI生成吉卜力風格畫作引發大眾熱議

AI的普及:技術工種的終結與創意者的崛起?

當AI工具變得人人可用,創作的門檻是否就此消失?LK對此持審慎樂觀態度。他認為:「太容易的創作就會缺乏商業價值。」在內容充斥與視覺過飽和的年代,真正具備獨特創意、能講故事的作品反而更具稀缺價值。

值得注意的是,他預見「助手或純技術性的美術工作者將會消失,只剩下能提出意念的創作人和他們的客製AI」。這預示未來的漫畫產業或從以往的分工合作,轉向「一人團隊」搭配AI完成全流程創作。此一趨勢不啻為漫畫產業的地震級變革——專業不再由大團隊或資本決定,而是由創作者與其技術能力合體的「創意驅動」。

AI製作漫畫:從工具到文化辯證

AI進入漫畫界的爭議,往往不在於它「能不能」,而在於它「應不應」。這位作者以實踐者的角度提供現階段最誠實的答案——AI可作為強力助手,極大地提升效率與生產力,但唯有創作者對故事、節奏、角色情感的把控,才能真正構築起作品的核心價值。

漫畫從來就不是單純的畫圖技藝,而是講故事的藝術。AI可以幫你畫背景、生成觀眾、預演動作,但無法賦予角色靈魂,也無法替你決定故事的命運。在這場科技與藝術的對話中,AI不是對手,而是鏡子——映照出創作者真正的價值所在。

沒有作者的投入,就沒法做出具有靈魂的分鏡和內容。

圖:作者提供、新浪

責編 | 張艷玲

編輯 | zit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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