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訊】日本文學大師谷崎潤一郎的作品具有頹廢傾向，耽溺於刺激以至變態的感官體驗，以自謂「惡魔主義」自成一家，擅長展現畸變的人物心理，即以今日眼光視之，依然教人聳然驚異。春琴抄（已收錄於本系列）迂迴幽玄，是其巔峰造極的代表作，但論到內容的吸引度（Juicy），《神與人之間》絕對更能滿足大眾的「八卦」心理。

谷崎潤一郎

原來日本文壇曾發生兩起惹人注目的「花邊新聞」，即是史稱的「小田原事件」與「細君讓渡事件」，事件牽涉的主人公，便是谷崎潤一郎與大正時期另一文學巨匠——佐藤春夫。

話說二人於1917年訂交，當時雖然都已有妻室，但夫妻間感情卻不算融洽。谷潤氏因愛上小姨子，經常拋棄妻子千代不顧，佐藤氏好意慰藉，竟與千代情愫漸生。谷崎知悉後，不但未有生氣，反倒大方鼓勵佐藤與千代戀愛，更表示樂意將妻子讓出；後來因與小姨子感情日淡又反悔不認，佐藤不甘被戲弄，憤而與其絕交，是為「小田原事件」。十年以後，佐藤聞說谷崎又將要把千代許配給自己的弟子，早已另娶的他馬上趕到谷崎家談判，最後一同在《朝日新聞》上發表公開信，宣佈谷崎夫婦離婚、千代由佐藤迎娶的消息，是為「細君（日文妻子之謂）讓渡事件」。

佐藤春夫

而《神與人之間》，正正就發表於兩起事件之間，可以說，這宗震動文壇的、糾纏不清且曠日持久的四角戀情，都以自傳體形式，被一一記錄，同時作者又以文學的想像，在平行時空裏賦予它與現實截然不同的結局。有趣的是，向來擅於描寫人物心理的谷崎氏，站在同情（或高級黑？）的立場上，將佐藤塑造為一位大善人，對其複雜變化的心理活動，作出極為精細的分析；而對於作為其對立面的自己，則明顯是以一種令人厭惡的筆觸，刻劃得奸狡無情，例如他借角色之口寫道：

你們兩個是多麼沒有志氣。既然彼此那樣地相愛，就拿出勇氣來幹罷！給我的臉上塗上泥罷！可是你們這些東西怎麼會有那種勇氣！弱蟲！弱蟲！隨便你們去苦痛罷！

佐藤春夫（右一）後與千代子（左二）共同組建家庭生活

像這樣的斥罵甚至已不能說是指桑罵槐。然而，谷崎的高明之處是，他筆下的善惡，從來不能簡單地二元切分，在諸如逃家、殺妻預想、下毒等波瀾頻生的情節攪動下，善與惡、神與人的分際開始變得混濁不清。於是讀者便得以目睹善人怎樣被同化，進而墮落為惡魔；惡魔又是怎樣不屑於一己劣行，但同時又無可如何。

谷崎潤一郎《神與人之間》

當然，有後知視角的我們讀來，除了善與惡之間、神與人之間，虛（文學）與實（現實）之間亦大可玩索尋繹。

推薦閱讀

《神與人之間》

作者：谷崎潤一郎

譯者：李漱泉（田漢）

出版日期：2025年3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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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伸閱讀

《春琴抄》

作者：谷崎潤一郎

譯者：楊曉鐘

出版日期：2022年4月

（點擊書封，了解詳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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