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陳煒舜

子產誦（1）

一

取我衣冠而褚（2）之。

取我田疇而伍（3）之。

孰殺子產，吾其與（4）之。

二

我有子弟，子產誨（5）之。

我有田疇，子產殖（6）之。

子產而（7）死，誰其嗣（8）之？

註釋

（1）本篇同時見於《左傳》和《呂氏春秋》，兩者文句稍有不同。子產是鄭國賢相，經歷了春秋後的簡公、定公、獻公、聲公四朝，施行一系列改革措施。本篇兩章〈子產誦〉分別產生於改革的第一年（鄭簡公廿三年〔前543〕）和第三年（簡公廿五年〔前541〕）左右，反映百姓從反對到擁護的情緒變化。

（2）褚：同「儲」，貯藏。

（3）田疇：田地。疇：音綢，cau4（粵）；chóu（普）。伍：編排。

（4）與：參加。

（5）誨：教導。

（6）殖：種植、孳生。

（7）而：如果。

（8）嗣：接續、繼承。

子產像

春秋時代，鄭國雖出現過梟雄如鄭莊公者，但因幅員不廣，夾在晉楚之間，缺少發展空間。中期開始，七個卿大夫家族壟斷了六卿職位，合稱「七穆」，與魯國的「三桓」相似。不過，七穆中卻誕生了一位賢相――子產。子產執政二十餘年，鄭國幾乎沒有發生兵禍，民生欣欣向榮，難能可貴。

鄭簡公廿三年，正卿子皮深知子產大才，退位讓賢。子產執政後施行了一系列改革：他重新規劃城鄉功能，讓不同層級的人有所區隔，妥善劃定地界、田界，興修水利。他又力排眾議，保留鄉校，讓鄉人在勞作之餘有聚會議政的空間。這時，大夫豐卷祭祖，打算捕獵為祭，子產說：「國君祭祀才能用新獵物，一般人夠用就好了。」豐卷一怒徵兵，子產打算出逃。子皮勸止子產，又驅逐了豐卷。子產請求管理豐卷的土地家產，三年後讓他復位，向他歸還所有產業和這三年的收入。

子產剛上台時由於多所變革，不僅貴族，百姓也不支持。連車伕都傳唱道：

取我衣冠而褚之。

取我田疇而伍之。

孰殺子產，吾其與之。

意思是：子產搶走我衣帽家產去收藏，奪走我田地來重編。誰想殺子產，我一定幫忙！但剛滿三年，施政就見效了，車伕又傳唱道：

我有子弟，子產誨之。

我有田疇，子產殖之。

子產而死，誰其嗣之？

我的孩子，子產教育他。我的田地，子產使莊稼生長。子產如果死了，誰能繼承他？民心雖是王道，但還要懂得如子產般導引。

病榻彌留之際，子產向繼任人子太叔道出執政心得：「只有德行高尚者才可用寬政來使人民服從，其次就要用猛政。寬政如水，百姓不以為意，往往自投法網。猛政如火，百姓望而生畏，反而能夠保全。」孔子聽到子產這番話後，不由感嘆道：「只有寬猛相濟，政局才會和諧啊！」

（古逸詩析註系列．為政編之十二）

重溫：〈康衢謠〉、〈堯命舜辭〉、〈南風歌〉、〈元首歌〉、〈卿雲歌〉、〈夏諺〉〈祈招詩〉、〈夏民歌〉、〈白水詩〉、〈暇豫歌〉、〈龍蛇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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