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鐵路近年被頻頻批評。

文：諸葛中原

德國鐵路近十多年來惡名昭彰，已成為德國人茶餘飯後的笑話，也是到訪德國遊客揮之不去的噩夢，近日德鐵公布的數據就顯示去年就收到690萬起索賠，賠償金額高達1億9,680萬歐元（約2.1億美元），再度創下歷史新高。對於香港讀者來說，德國就意味高效率、準時、精準，嚴謹，一絲不苟的普魯士男兒形象映入眼簾，但德鐵卻打破了這個刻板印象，揭露德國近年基建退化的危機。

德鐵列車晚點已成為民眾共識。2024年，德國長途列車的準點率跌至62.5%，為21年來最低。一些高峰時段，如歐洲杯期間甚至跌破53%。在德國西部的科隆等站，8成列車延誤成常態，乘客在問詢處大排長龍。

德鐵屢屢誤點有幾大原因。第一，基礎設施故障頻發，線路和信號系統年久失修，大規模施工又佔用容量，致使超7成列車必須減速運行；第二，疫情後客流反彈，德鐵網絡長期滿負荷運轉，稍有事故便陷入「連鎖晚點」，調度調整空間極小；第三，人力不足與管理不善，疫情及裁員計劃造成人員緊缺，2024年德鐵宣布將在五年內裁員3萬人，削弱運營能力。運輸部長甚至批評「列車時刻表已成估算」。

上述問題都屬於近因，追本溯源，德鐵效率的崩塌可以追究到九十年代的鐵路新自由主義改革。德鐵由一個重視紀律、準點的國企，逐漸轉變為一個追逐盈利至上、但又依然是國企。兩者本身具有一定矛盾，鐵路作為公共財，本身是一種基礎服務，又要兼顧鐵路的運作以及擴張線路，極難盈利，政府既要求他實現盈利，又要求他承擔社會責任，維護線路並且投資本未來興建鐵路。最終德鐵在兩者之間，選擇了兩者皆非。既實現不了盈利，又做不好鐵路的維護與發展。

在2022年，德國人均鐵路投資僅為瑞士的四分之一，全國40條主幹線路亟需翻新，至2030年預計將有4,200公里鐵路必須更新，資金需求高達450億歐元。面對壓力，德鐵在2024年將基礎設施投資提升至170億歐元，創下歷史新高。德鐵基礎設施負責人稱此為「轉折點」，這種創新高的投資其實只代表了過去德鐵的投資不足，致使鐵路運行效率極低，到達人民忍無可忍的程度，再不維護，就要出現重大事故，因此才逼於無奈投資以維護鐵路。

近年來德國鐵路甚至被鄰國唾棄，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鄰國瑞士的鐵路表現。瑞士鐵路2024年準點率達93.2%，遠高於德國。為避免德國延誤波及，瑞士鐵路公司甚至設限——德國列車如延遲嚴重將被禁止入境。據統計，2024年第一季度有超過十分之一的德國ICE高鐵在抵達瑞士前被攔截，比例遠高於2022年的1.2%和2023年的2.1% 。瑞士方面明確表示，此舉是為防止德國火車延誤擾亂瑞士網絡秩序。反映德國鐵路已成為其「軟實力」的負資產。

作者為時事評論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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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美聯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