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鄭梓靈

說到母親的自我課，我想起早前看的一部機械人電影《荒野機器人》（WILD ROBOT），母性是人性當中最偉大的部份，以機器人來做比喻，居然又深有共嗚。

因運輸意外，流落荒野的機械人，在逃亡時跌落山崖毁了大雁的巢，留下小孤雛，只能試着養育。起初完全不知道責任如此巨大，也不知道一旦開始就會投入感情，抵著其他動物的冷言冷語，也要守護小雁成長，而且最重要的是，要讓牠再次歸隊，離開自己，在冬天時與其他大雁南飛。

照顧生命的過程中，她經歷一切機械人本不應該有的迷惘，因為她在做的每件事，都與她程式裏面編寫的使命完全違背，理性與理論統統不再管用。

她想：「我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但無論如何我要這樣做。」

這不就是每位母親要面對的？沒有一位母親天生懂得怎樣做母親，但不知何來的推動力讓我們不會放棄。我們一定會覺得自己做得不夠好的，正正是這份不解與不懈，就是一位稱職母親的證明。

後來她遇到了跟自己同型號的機械人，對方不理解她為何不回到基地繼續自己的工作，為何要理會與自己無關的小生命，問她：「誰能凌駕於電腦？」她的回答可直接了：「因為我有個孩子。」「你重寫了你的程式？」對方更震驚了。「是的，為求做到我的任務。」對方遺憾地說：「你降落在一個錯誤的地方，成為了一件錯誤的東西。」這樣的結論對母親來說固然是傷感的，但也是可以斷言去否定的。

我們不都常常用「我有孩子」來解釋許多事？

因為有孩子，沒有那麼多為自己而活的時間，所以只能推掉朋友的約會，也會放棄一些本來的嗜好；因為我有孩子，所以不可以再任性，要做個好榜樣，要做個情緒穩定的大人；因為我有孩子，所以我懂得體諒同樣有孩子的人的難處，我知道孩子會失控，也知道大家都其實很累了。

但不管孩子資質如何、成就如何，不管自己改變多少、犧牲多少，我們都絕不會說這是一個錯誤，因為為母的過程，也讓我們得到從未有過的得著。

所以，在我們覺得自己因著母親的新身份新角色被扭曲時，不要忘了，其實只是我們越來越理解何謂「無條件的愛」。

即使自己本身的程式（信念）如何剛硬堅定，不去持續改寫，是不可能勝任母親艱鉅的任務的，即使面目全非，並不是失去自我，而是新的自我誕生了。

圖：豆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