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陸小淑
本欄上篇提到五月初夏正是江南枇杷嘗鮮時。而在嶺南,應景的時令水果則非荔枝莫屬。
「羅浮山下四時春,盧橘楊梅次第新。日啖荔枝三百顆,不辭長作嶺南人。」當年蘇東坡被貶廣東時所寫的〈惠州一絕〉,已令嶺南荔枝的鮮美可見一斑。也是在流連嶺南風物時,他寫下大量有關荔枝的詩作,比如〈四月十一日初食荔枝〉道:「垂黃綴紫煙雨裡,特與荔枝為先驅。海山仙人絳羅襦,紅紗中單白玉膚。不須更待妃子笑,風骨自是傾城姝。」
我是真正到了嶺南之後,才知原來荔枝分好幾個種類,比如桂味、糯米滋等等,以桂味為例,因有桂花清香而聞名,果實個頭不大,核小,肉厚多汁,吃起來爽滑,在市面上頗受歡迎。
然而,荔枝味美,卻不耐儲藏。「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杜牧在詩中道出這小小荔枝背後所隱藏的歷史故事。古時荔枝常常成為南方進貢朝廷的鮮果,但嶺南地理上距離國家行政中心遙遠,加之荔枝「一日而色變,二日而香變,三日而味變,四五日外,色香味盡去」,在當時交通和保鮮條件十分有限的情況下,要在北方吃到新鮮的荔枝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作家馬伯庸前兩年推出的小說《長安的荔枝》講的就是如何從嶺南將鮮荔枝在楊貴妃生日前送達跨越五千餘里的長安城的故事。放在宏大的歷史長河裡看,運送荔枝不過是如塵埃般的微觀事件,然而透過作者呈現的運送過程中的豐富細節,我們不僅可以看到一幅唐代社會經濟生活全景圖,還可一斑窺豹,看到整個唐朝政治制度的複雜與腐敗。負責運送荔枝的九品小吏李善德,如何完成這個「不可能的任務」,他的命運自始至終牽動讀者的情緒,他的喜怒哀樂亦時不時喚起同為「打工人」的共鳴——「就算失敗,我也想知道,自己倒在距離終點多遠的地方」,這話擲地有聲,透着倔強和不服輸,在不可能中尋找可能性,即便身處逆境,也要拼勁全力尋找希望,這不像極了現實日常裡的你我?
圖:unsplash、pixab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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