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與烏克蘭時隔三年再度開始談判。

【橙訊】俄烏戰爭自2022年2月24日爆發，至今已經超過三年時間。三年來戰爭造成死傷無數，而前線局勢卻漸漸陷入僵持，俄軍看似佔據優勢，卻只能以極為緩慢速度推進戰線，烏軍亦難以再如2022年下半年一般大舉收復領土。隨著特朗普政府上台，美國對俄烏戰爭態度改變，在上一次談判過了差不多1100天後，兩國終於再次派出代表團進行談判。不過，雙方的目標和立場上有顯著分歧，目前似乎還僅僅達成交換俘虜協議。兩國想要實現和平，依然前途漫漫。

自從美國總統特朗普第二個任期開始以來，美國政府改變了此前拜登任期內大力支持烏克蘭的政策，開始與俄羅斯展開接觸，並且對烏施壓，促使俄烏談判，甚至為此特朗普還與澤連斯基在白宮當著全世界媒體公開爭吵。無論烏克蘭有多麼不情願，在自身實力有限，非常依賴美國援助的情況下，恐怕必須接受特朗普的要求，因此今次俄烏談判也是可以預料的。

不過，今次談判正式開始前，還有一段「國家領導人叫板」的小插曲。首先是俄羅斯總統普京在11日提出，應在伊斯坦布爾展開「直接」和「無條件」的俄烏談判，還強調會談首先應聚焦於「衝突的根本原因」。

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

隨即美國總統特朗普開始為普京「助攻」，在他「真相社交」平台上發文稱，普京「希望在土耳其與烏克蘭舉行會談，以協商結束流血衝突的可能路徑。」他認為「烏克蘭應該立即接受這一安排」。

對手和主要支持者都要自己去談判，烏克蘭順應要求眼看不可避免，外界倒是沒有料到，澤連斯基這時候主動出擊，表示自己會親自到土耳其，準備和普京直接進行面對面談判：「我將於周四（15日）在土耳其等待普京親自出席。我希望這一次，俄方不會再尋找藉口。」

隨即澤連斯基真的趕到土耳其，與土總統埃爾多安會晤，並且表示就在這裡等待普京到來。

普京自然不可能真的直接和澤連斯基談判——兩國交戰數年，合計上百萬大軍在前線作戰，和談事務異常繁雜，也不可能一上來就由兩個最高領導人直接談好——俄方還是按部就班派出代表團。澤連斯基則是在氣勢上看似扳回一局後回國。

俄羅斯總統普京。

之後的談判還是由兩國官員組成的專門談判隊伍進行。

俄方代表團由俄總統助理梅金斯基率領。代表團成員包括俄外交部副部長加盧津、俄武裝力量總參謀部總局局長科斯秋科夫、俄國防部副部長福明。此外，俄武裝力量總參謀部信息管理局第一副局長佐林、俄總統人文領域國家政策局副局長波多布列耶夫斯卡婭、俄外交部獨聯體事務二司司長波利修克、俄國防部國際軍事合作總局副局長舍夫佐夫將作為專家參與談判。

烏方代表團由12人組成，由烏克蘭國防部長烏梅羅夫率領。包括烏克蘭安全局、總統辦公室、外交部、武裝力量總參謀部、對外情報局、國防部情報總局等部門官員。烏方代表團團長權限似乎頗高，澤連斯基的總統令規定，代表團團長可以在征得他同意的情況下改變代表團的組成，並批准秘密談判指令。

而就在俄烏談判開始前，美、烏、土三國還舉行了一次會晤。趕到土耳其的美國國務卿魯比奧與烏土兩國官員就談判問題進行了討論。烏克蘭總統辦公室主任葉爾馬克事後透露，烏克蘭、土耳其和美國的三方會議的核心聚焦於實現烏克蘭「公正和永續和平的機制」。此外，在本次會議中，人道主義問題也受到了各方的特別關注，其中釋放被扣押烏克蘭人以及遣返被驅逐兒童成為重中之重。

美、烏、土三國官員在俄烏談判開始前舉行了會議。

俄方對於此次談判有何期待？

普京之前在11日曾指，此次是「沒有先決條件的直接談判」。俄方認為，烏克蘭危機的根源在於烏克蘭的「去俄羅斯化」政策、北約的東擴以及烏克蘭拒絕承認「俄羅斯對克里米亞的主權」等長期積累的問題。

俄總統新聞秘書佩斯科夫表示，普京的建議說明願意尋求和平解決方案，與烏克蘭談判的目標是「消除衝突根源」並確保俄羅斯的利益。

普京和佩斯科夫都談及的「消除衝突根源」，在俄方語境下實際上就是在談北約東擴問題，由此推論，烏克蘭加入北約或北約國家在烏駐軍，都是俄方無法接受的條件。

烏軍在調試無人機。

烏克蘭方面對此次談判的立場十分強硬。澤連斯基在11日就明確表示，任何談判都必須以無條件停火為基礎，否則烏克蘭不會參與任何對話。他強調，烏克蘭的目標是恢復其領土完整，包括「收復克里米亞和頓巴斯地區」。澤連斯基還指出，俄羅斯必須停止對烏克蘭的軍事行動，並賠償烏克蘭遭受的損失，同時，還將重點討論交換戰俘等議題。

當然，就實際情況而言，烏克蘭通過談判拿回失去領土的可能性很低。烏方此前已經有包括多名官員對美聯社等媒體放風，可能會暫時放棄收復領土。而美國總統特朗普此前也曾說，「克里米亞將留在俄羅斯。澤連斯基明白這一點」。但明確表示放棄收復這些領土，對於澤連斯基而言依然是不可接受。

至於北約問題，美國政府已經明確，不會支持烏克蘭加入北約，法國總統馬克龍早前也表示烏方暫時無法加入北約。

烏克蘭城市康斯坦丁諾夫卡，一處被俄軍轟炸摧毀的建築。

最終，16日的會談在經歷兩小時後結束。

對此次談判，俄烏雙方評價不一。烏克蘭最高拉達（議會）議員熱列茲尼亞克表示，談判毫無成果。不過，俄方對與烏方的談判整體感到滿意，並願意繼續保持接觸。

烏克蘭代表團團長、國防部長烏梅羅夫在結束談判後對媒體表示，雙方同意進行「1000換1000」的大規模換俘。會前，是否同意30天無條件停火的問題成為矛盾焦點，但雙方均未在會後就此問題透露細節。

另據烏克蘭消息人士稱，作為停火條件，俄羅斯代表團要求烏軍從頓涅茨克、盧甘斯克、赫爾松和札波羅熱地區撤軍。俄羅斯的其他要求也都是「不可接受的」，遠遠超出了先前討論的範圍。

從現實情況看，俄軍這兩年主要在進攻狀態，因此烏克蘭可能確實比較希望達成一段時間無條件停火來調整，但若無條件從前線撤軍，則萬難應允，故而今次覺得毫無成果，也可以理解；俄方則將烏方拉到談判桌前，提出了具體條件，以後若烏方拒絕談判，那麼拒絕和平的責任可能就不在俄方，因而實現談判本身對俄羅斯可能就是個成果。

俄軍火箭炮對烏軍開火。

俄羅斯與烏克蘭上一次談判還是2022年戰爭爆發初期。當時，俄烏曾在土耳其和白俄羅斯舉行多輪談判，但未能取得實質性成果，談判最終破裂。

現在三年過去，談判又再度舉行。客觀來說，短期內指望雙方通過談判解決領土爭端等問題不太現實，俄羅斯的安全關切也不太可能得到完全滿足。不過，如果雙方能真的達成某種短期停火協議，也將為和平解決衝突帶來一線希望。

30天無條件停火問題究竟如何討論，俄烏雙方都沒有對外界公開。不過，從實際操作角度考慮，類似朝鮮戰爭那樣，雙方僅僅達成停火協議，在軍事上劃分佔領地域，而不涉及國界等問題，可能確實是俄烏談判的一個出路。然而這種出路並不能令人滿意，未來也充滿不確定性。美國芝加哥大學政治學教授米爾斯海默是一直對烏克蘭收復領土不感樂觀的學者之一，他16日出席一個節目時亦對今次談判表示悲觀，認為俄烏雙方要求差距甚遠。

米爾斯海默曾多次表示，俄烏戰爭最終結果將是「衝突的凍結」，但無法達成真正的和平協定。他去年曾接受採訪指出，凍結的衝突再次成為熱點衝突的危險始終存在。雙方的衝突真的看不到盡頭，一種尖銳而深刻的敵意將長期存在。

「衝突的凍結」肯定不是最好的結果，但如果能藉由接觸開啟停火，亦好過無止境的殺戮，且終究昭示了一點長期和平的可能。聯合國發言人辦公室表示，聯合國歡迎伊斯坦布爾舉行的會談：「我們希望這一進程能夠實現烏克蘭全面、立即且無條件的停火，這是為烏克蘭實現公正、全面和可持續和平創造條件的重要一步。」

圖：美聯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