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十一少

演唱會愈賣愈貴，黃牛黨肆虐，一票難求背後，當然是錢作怪，多年來在娛樂產業獨佔鰲頭的Live Nation，旗下掌握票務巨擘Ticketmaster，已受到美國司法部盯上，被指控其壟斷演唱會市場，前助理司法部長Jonathan Kanter更直言：「這顯然是一種蓄意的打壓行為，意指Live Nation刻意排擠競爭對手，建立票務壟斷帝國，並將其與其他強勢業務結合，形成「內循環效應」。

業界普遍認為，自2010年Live Nation併購Ticketmaster後，已儼然成為演藝界的黑幫，其「內循環」商業模式令人側目：掌控場地、簽約藝人、壟斷票務，甚至連餐飲、周邊商品及洗手間等環節亦不放過。有場地負責人爆料，Live Nation曾明確表示：「不使用Ticketmaster，便無法獲得演出機會」，這種如同「江湖規矩」的做法，使競爭對手難以生存。司法部揭露，當某演唱會場地拒絕採用Ticketmaster時，Live Nation確實履行其「承諾」，將原先預計每年40場的演出大幅削減至僅剩4場，導致該場地遭受巨大損失。

樂壇天后Taylor Swift及英國搖滾樂隊The Cure的演唱會之前也因票務引起過風波，並引起全球監管機構的高度關注。在英國，競爭及市場管理局(CMA)發現Ticketmaster的「白金票」價格竟可高達普通票價的3倍，且這些「白金票」與普通票位於同一區域，並無任何額外福利，純粹是「見人就劏」的行為。The Cure主唱Robert Smith更在Twitter上公開譴責Ticketmaster，斥責其將原本平價的門票大幅抬價，「完全是一個錯誤、一個疏忽」。

這套「內循環」的規模驚人。2022年，Live Nation在美國控制超過264個頂級戶外劇場，直接管理超過400位藝人，在全球擁有391個場地及137個音樂節的股權。2023年，其票房收入創下歷史新高，利潤率高達13%，簡直是一部名副其實的「印鈔機」。根據愛爾蘭競爭及消費者保護委員會的調查，Ticketmaster在愛爾蘭市場的服務費竟可高達票價的50%，這種近乎「合法搶劫」的行為，令人咋舌。

最令人難以接受的是其所謂的「動態定價」機制，即當市場需求高漲時，票價便會自動飆升。Taylor Swift的「Eras」巡迴演唱會便是一例，其票價之高甚至驚動監管機構。更為離譜的是其「內部費用」(inside fee)的做法，Ticketmaster在愛爾蘭市場將這些費用暗地裡加諸於票價之上，使消費者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蒙受損失。一位不願具名的票務經紀人透露：「在某些市場，服務費甚至已等同於票面價值。」前Ticketmaster及Live Nation高管Tim Chambers更直言：「這些費用純粹是為了創造額外價值。」

Live Nation卻辯稱，其「高市佔率僅是因為藝人與場地偏好與其合作」，並聲稱「13%的利潤率根本不能算是壟斷利潤」。其首席財務官Joe Berchtold更「語出驚人」，希望司法部「採取更為傳統的反壟斷方法……在市場進行有針對性的干預」。他們還強調，決定票價及是否採用動態定價的是藝人管理層，而非Ticketmaster，Ticketmaster僅是「收取費用並有時提供建議」。

所謂的「傳統方法」究竟為何？難道是放任他們繼續壟斷市場，持續剝削歌迷？最令人擔憂的是，特朗普政府是否會放過這隻「票務巨獸」。儘管特朗普在4月簽署行政命令打擊黃牛，但其司法部是否會真正追究到底，仍是未知之數。有分析認為，特朗普政府可能會採取「更為溫和的反壟斷哲學」，而非拆分Live Nation與Ticketmaster。

有趣的是，法院已駁回司法部的部分指控，包括Live Nation強迫藝人在其場地演出的說法。法官認為這是場地租用藝人，而非藝人自行決定。Sports Fans Coalition組織的Brian Hess指出，Ticketmaster「只不過是一間披著科技外衣的大型售票公司」，司法部新任反壟斷主管Colleen Slater是否會「不作為」，令人質疑。

Live Nation看似在銷售音樂，但實際上其販售的是壟斷帶來的暴利。票務問題，全世界已經看到了，但未來這間企業又會否被整頓，繼續在演藝界呼風喚雨，讓歌迷荷包持續失血？

作者簡介：

十一少。財經專欄作家。活躍於紙醉金迷的中環，頻繁穿梭內地與香港，游走財金、科網、公關、傳媒界之間，深信金錢不會說謊，擅長把公司、人物、政策之間千絲萬縷的關係寫出來。

本文為作者觀點，不代表本媒體立場。

圖：法新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