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陳煒舜

夏桀像（漢代武梁祠畫像石）

夏民歌（1）

時日曷喪？（2）予及汝皆亡。（3）

註釋

（1）本篇出自《尚書．湯誓》。暴君夏桀自比太陽，認為自己的統治能夠天長地久，永不覆敗。而百姓則寧可天崩地坼，也不惜與暴君同歸於盡。商湯在討伐夏桀的鳴條之役，作〈湯誓〉徵引此詩後說：「夏德若茲，今朕必往。」於是完成了「商湯革命」。

（2）時：指示代詞，是、這個。曷：同「盍」，何不。

（3）皆：同偕，一起的意思。

夏桀與妺嬉，選自于大武編繪：《成湯與夏桀》（北京：人民美術出版社，1982年）。

夏朝的末代帝王夏桀是歷史上著名的暴君。他體格強壯，能赤手空拳與猛獸搏鬥，卻荒於政事，橫徵暴斂，虐待百姓，又作傾宮、瑤臺，寵愛妺嬉（音末熙）等美女。妺嬉有一項特殊愛好――喜歡聽綢緞撕裂的聲音。於是夏桀就讓人把一匹匹上好的綢緞撕給她聽。當時大臣關龍逄（音龐）向夏桀直諫，他狂妄地回答：「我是天子，就像天上的太陽。只有太陽從天上消失了，我才會滅亡。」然後不容分說地把關龍逄處決。夏朝的老百姓聽說一代賢臣竟落得如此下場，悲憤不已，於是唱道：

時日曷喪？予及汝皆亡。

「時」即「是」，作指事代詞用。「曷」，何不之意。意思是：這個太陽為甚麼不消失？我們願意跟你同歸於盡。人類都有求生的本能，但在苛政之下，人人過得生不如死，對暴君深惡痛絕，詛咒他早日滅亡，就算賠上自己的性命而在所不辭。由此可見，夏桀被自己的百姓痛恨到了怎樣的地步。

夏桀以太陽自比，選自《成湯與夏桀》。

據說有一天，桀的臣下費昌來到黃河邊，只見天上有兩個太陽，東邊的光輝燦爛、冉冉升起，西邊的黯淡無光，昏昏欲沉。這時天空還隱隱傳來雷聲。費昌驚詫疑惑之際，河神馮夷出現了，並解釋道：「西為夏，東為商。」費昌聞言，於是舉家投奔東方諸侯商國的君主成湯去了。

夏朝國祚風雨飄搖之際，成湯展開了征夏事業，在多次戰役中先後攻滅葛、韋、顧、昆吾等十餘個小國，夏朝的羽翼被剪除殆盡。這時恰逢有娀氏反叛，成湯將之收編，派兵伐夏。當各路軍隊會師於鳴條之野，成湯遂作〈湯誓〉，宣佈夏桀罪狀，並徵引〈夏民歌〉，表示一定要恭順天命、討罰夏桀。鳴條一戰，夏軍大敗，夏桀被擒，隨而流放到南巢至死。中國歷史完成了第一次王朝的更迭，史稱「商湯革命」。

費昌在黃河邊，選自《成湯與夏桀》。

（古逸詩析註系列．為政編之八）

重溫：〈康衢謠〉、〈堯命舜辭〉、〈南風歌〉、〈元首歌〉、〈卿雲歌〉、〈夏諺〉〈祈招詩〉

圖：作者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