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總統特朗普4月2日在白宮玫瑰園草坪宣布實施「對等關稅」。

文：陳頴峯

美國總統特朗普4月2日在白宮玫瑰園草坪宣布實施「對等關稅」，華爾街3月31號則流傳另一份同樣重磅的文件，黑石集團行政總裁Larry Fink的年度《致投資者信》，信中提及：「若美國無法控制債務膨脹，比特幣可能取代美元成為全球儲備貨幣。」這兩件事看似風馬牛不相及，但同時導向全球貨幣秩序的轉捩點。

美元霸權的裂痕

特朗普競選政綱的「四支箭」經濟政策，短期內可能產生政策悖論。一方面對外關稅推升進口成本引發通脹憂慮，另一方面國內減稅會令財政赤字持續惡化。這種「高通脹+高債務」的組合，變成數字資產的發展溫床——當法定貨幣同時出現購買力稀釋與主權信用風險，數字資產，例如比特幣的稀缺性與去中心化特質，便成為資金避風港。

Fink在信中引用數據預測：政府支出加美國國債利息支出，將在2030年消耗全部財政收入，形成永久性赤字。這與CoinDesk報道的黑石比特幣ETF規模暴漲形成鮮明對比——該基金資產規模在15個月內突破500億美元，半數資金來自散戶投資者。反映市場正用真金白銀投票，表示對美元的信心危機。

代幣化革命重塑金融基建

面對傳統金融系統的結構性轉型，黑石選擇擁抱區塊鏈技術。黑石的代幣化貨幣基金BUIDL規模突破20億美元，是市場同類產品中規模最大。這項創新將傳統貨幣基金資產轉化為鏈上代幣，實現24/7即時結算與碎片化交易，用Fink的說法：代幣化即是民主化。

代幣化的深層意義在於重建金融民主和信任。當財政赤字不斷侵蝕國家信用，區塊鏈技術提供的價值，包括透明、可溯源成為新型民主和信任的支撐。Fink信中強調：「代幣化可能完成260年前在倫敦Jonathan's Coffee House 開啟的金融民主化進程。」代幣化技術顛覆以SWIFT結算體系為核心的傳統金融基建，就像電郵顛覆郵局一樣。

數字資產的歷史契機

黑石的戰略佈局預示傳統金融機構的覺醒。從比特幣現貨ETF到BUIDL代幣化貨幣基金，這個傳統金融巨頭正將數字資產納入主流投資組合。這種「對沖策略」具有深層次考慮：如果美元信用透支到達臨界點，提前佈局應變計劃才可以維持金融話語權。

Fink在信中描述的「代幣化未來」絕非空中樓閣，他認為只要同時解決數字身份認證的問題。現時，印度90%人口已實現數字身份認證，歐洲正試驗即時證券結算系統，這些基建的進步將會徹底改變傳統貨幣政策的傳導機制。當各國債券、股票、大宗商品全面代幣化並上鏈交易，美元作為交易貨幣的優勢將逐漸消失。

人生交叉點

面對貨幣秩序的百年變局，美國政策又出現巨變：關稅保護企圖重振本土製造業，卻首先削弱美元作為貿易結算的需求；債務貨幣化短期刺激經濟，卻侵蝕儲備貨幣信用，這種種策略都可能加速去美元化進程。

黑石的《致投資者信》提供重要啟示：與其被動防守美元地位，不如主動重建新金融基礎設施。BUIDL基金的成績有目共睹，傳統金融機構可以通過區塊鏈技術，在新金融競爭中搶佔先機。而當代幣化資產突破10兆美元規模時，全球流動性的遊戲規則將徹底改變。

歷史正在見證「尼克遜衝擊」以來最大的貨幣變革。1971年美元與黃金暫停兌換，開啟了信用貨幣時代，2025年比特幣ETF與代幣化基金的崛起，可能標誌着價值儲存和投資方式的革命。當主權信用與技術信任此消彼長，全球經濟正處於青黃不接的交叉點上，美元全球霸權的時間，可能比市場預期的更早改變。

作者為香港證券及期貨專業總會幹事、香港科技大學及香港大學專業進修學院兼職講師

本文為作者觀點，不代表本媒體立場

圖：美聯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