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東江水供港60周年。圖：橙新聞

文 : 韓成科 

今年是東江水供港60周年。在「東江水供港60周年」紀念典禮上，特首李家超講到，自上世紀60年代起，東江水從未間斷滋養香江，感謝國家60年來一直為香港供應可靠和穩定的東江水，支撐香港經濟持續發展。對於今日大多數香港人而言，穩定而低廉的食水都視為理所當然，但經歷過60年前那段「水荒」歲月的「老香港」都會清楚，如果當年沒有中央排除萬難果斷出手，東江之水滾滾越山而來，香港市民將面對無了期的水荒問題，香港的經濟發展和騰飛更加無從說起。說沒有東江水就沒有今天香港絕非誇張，喝水不忘挖井人，更何況是在香港最艱難歲月馳援香港的東江之水，更加不應忘記。

香港淡水資源本來就缺乏，歷史上多次發生水荒，上世紀60年代，香港遭遇大旱，港英當局無計可施之下只能嚴厲控水，持續期長達9個月，最初是隔日供水，最惡劣時四日才供水一次，每次供水4小時。水荒不但令350萬港人面對嚴峻的生存困境，香港經濟更遭受近乎毀滅性打擊。

現在很多老一輩港人仍然對當年為儲備用水，全屋都備有大水缸和大水桶，舉家總動員出動到街喉取水的日子記憶猶新，當全幢大廈同時取水之時，不時導致水壓下降，高層住戶的水龍頭只能流出涓滴，居民唯有從天井向樓下大喊：「樓下閂水喉呀！」不時更引發鄰里衝突，港人苦不堪言。

除了對民生的打擊，水荒更差點將香港經濟扼殺在萌芽之中。由於嚴重缺水，香港織造業及漂染業減產高達3至5成；飲食業也大受打擊，農業損失達1000萬港元；13個行業停工減產，損失達6000萬港元。水荒更引發困擾香港多年的「咸水樓」問題。當時香港各大地盤因為缺乏足夠淡水攪拌混凝土，一些不法商人為了節約成本，保證工程速度，竟然改用海水(即咸水) 拌和，而海水中的鹽分卻會加速鋼筋材料的鏽蝕。20年之後，香港多處公共公邨和私人樓宇接連出現水泥剝落、鋼筋鏽蝕等嚴重質量問題，引發「咸水樓」風波。

對於缺水問題，當時政府一籌莫展，遠在倫敦的英國政府也是不為意甚，民間也只能通過設壇拜祭祈雨等方式自救。中央及後應港英政府請求，同意派船到珠江口免費取用淡水，以「遠水解近渴」之法，緩解燃眉之急。及後中央更作出決策，當時周恩來總理在1963年底正式批准興建東深供水工程。1964年2月20日，工程全線開工，僅用短短一年時間，長達83公里的宏大供水工程建成，1965年3月1日，東江水奔流入港，終於結束了香港嚴重缺水的慘痛歷史。

東江之水能夠越山而來，絕不是一個簡單的工程，背後是國家與大批同胞作出了巨大的貢獻以至犧牲。在當時百廢待興的中國，國內的建設工作千頭萬緒，中央仍毅然決定投入巨資，整個供水工程初始撥款已達到3800萬元，在那個貧困年代絕對是一筆鉅款。最令人感嘆的是如此龐大、複雜的工程，在施工團隊加快加急加緊之下，僅用了一年時間就完成，這當然付出了極大的代價。

為了解決勞動力短缺問題，有關方面從廣州動員了5000多名青年，同時從東莞、惠陽、寶安等地召集了5000多人參與建設。在施工過程中，工程遭遇過5次強颱風和暴雨的侵襲，圍堰兩次被沖毀，工程遭受嚴重破壞，有工人更在過程中喪生。儘管面對各種困難，中央及廣東省政府仍然堅定推進工程，確保在最短時間能夠向香港供水。如果這是一些人所說為了什麼經濟利益，或是將內地「多餘」的水資源賣給香港圖利，這肯定是名副其實的虧本生意，這樣的生意英國人會做嗎？英國人會為了香港投入大量人力物力資源嗎？

在當時，不論是中央以至基層的工人，都是本着一個信念，就是解香港同胞水荒之苦，支援香港的經濟民生，而不是計較每立方米的水可以賺多少錢，如果是從利益考慮，根本就不會有東江水工程出現。當時其中一個技術員王壽永在回憶這個工程時講過，當時的工程項目多，地點分散，施工機械不足，以人力為主。「那個時候，不分領導者、技術人員、工人，大家都是為了一個共同目標而奮鬥的戰友，有吃的一起吃，有困難一起想辦法克服。」這是什麼目標？是賺錢的目標嗎？不是，是出於同胞之情、骨肉之情的無私施援，但今日一些人在講起東江水時總是以錢掛帥，這已經到了夏蟲不可語冰的地步。

在東江水越山馳援之下，香港終於有了穩定、優質的供水，市民不用再為每日的供水發愁，工廠不再為缺水停工，寫字樓不再因制水歇業，「咸水樓」問題也得到了紓解，東江水支持着香港的社會經濟穩定發展，整個香港重新恢復了生機，逐步建設成國際金融中心，取得了「東方之珠」的奇跡。如果香港當年解決不到長期缺水問題，又何來今日的國際大都會。正如年近8旬的香港水務署前署長高贊覺所說：「沒有東江水，就沒有香港的今天。」這是最公允的評論。

回看東江水的歷史，有幾點值得總結：一是在香港最困難最艱辛的時候，祖國永遠是香港最強力的後盾，不惜一切的支持香港，當時窮困如是，今日強大亦如是。二是香港的繁榮發展離不開國家，不論是水資源還是大發展，背靠祖國始終是香港最重要的優勢，必須不斷強化。三是進入新發展階段的香港，更要重視粵港澳的協同發展，互相支持，要以大灣區的思維、國家大局的思維思考香港的定位，就如中央思考東江水工程一樣。

作者為香港文化協進智庫高級副總裁、全國港澳研究會會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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