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陳煒舜

河南二里頭遺址，據說是夏朝都城。

夏諺（1）

吾王不遊（2）。吾何以休（3）？

吾王不豫（4）。吾何以助（5）？

一游一豫。為諸侯度（6）。

註釋

（1）本篇出自《孟子．梁惠王》中齊景公與晏嬰的一段對話，是由孟子轉述給齊宣王的。《說文》：「諺，傳言也。」所謂夏諺，就是流傳於夏代，具有說理、勸誡等作用的語句。這首夏諺出現在孟子所徵引晏嬰的談話中，起因是齊宣王在雪宮玩樂時召見孟子，並向他詢問賢人是否也有這種遊玩享樂。孟子表示肯定，也藉機進言，以齊景公和晏嬰的故事帶出王者要與民同憂樂的道理。

（2）王：指夏王、夏代的天下共主。遊：天子春日巡狩。

（3）休：歇息。

（4）豫：天子秋日巡狩。

（5）助：得到補助。

（6）度：規範、法度。

孟子見齊宣王像

帝王巡狩制度相傳在夏代已成為傳統。《孟子．梁惠王》中齊景公與晏嬰的一番對話，講述了這個制度設置的原因。景公希望仿效古代聖賢君王，出門觀光巡遊，於是向丞相晏嬰詢問。晏嬰回答說：「天子到諸侯國家去，叫做巡狩，就是巡視各諸侯所守疆土之意。諸侯去朝見天子則叫述職，就是報告在自己分內工作之意。無論巡狩還是述職，都和工作有關。春天巡視耕種情況，補助缺糧者；秋天巡視收穫情況，補助歉收者。」講述了巡狩、述職的意義後，晏嬰更徵引夏代諺語：

吾王不遊。吾何以休？

吾王不豫。吾何以助？

一游一豫。為諸侯度。

此諺大意為：「我王不出來春遊秋豫，我怎麼能得到休息和補助？一春遊、一秋遊，足以作為諸侯的法度。」既然百姓春秋都得到補助，可見一二句和三四句是互文見義，不可簡單解釋成春休秋助而已。換言之，天子遊豫並非為了山水之樂，而是去體察民瘼。只有這般巡遊，才能得到百姓支持，天子才會受到愛戴。

晏嬰與齊景公

談完古代後，晏嬰又把話題轉回當代。他指出：現在的國君一出遊便勞師動眾、徵集糧草，貪杯好獵、遊蕩忘返，花錢如流水，直令得飢餓者不得食，勞苦者不得息，大家側目而視，怨聲載道，被迫之下不得不違法亂紀、鋌而走險。最後，晏嬰提醒景公道：「這些流連之樂、荒亡之行，先王是從來沒有的。就看您怎麼選擇吧！」

聽完這番話，景公出了一身冷汗：晏嬰顯然看出自己外遊並非為了正事。不過，他仍對晏嬰的進諫表示十分高興，於是在國都臨淄城了作好充分的準備，然後派人在郊外駐紮，開倉賑濟貧困百姓。然後又召集樂官，創作了《徴招》、《角招》等以君臣同樂為主題的樂曲，以激勵朝廷的士氣。

齊國臨淄故城

（古逸詩析註系列．為政編之六）

重溫：〈康衢謠〉、〈堯命舜辭〉、〈南風歌〉、〈元首歌〉、〈卿雲歌〉

圖：作者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