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陸小淑

朋友H君近來搬家，費盡心力，慨歎：「人啊，像一隻蝸牛，在草地、泥地、澤地裡爬，爬得愈久，殼上沾染的東西愈多。」想起自己兩年前的搬家經歷，彷彿歷歷在目，頗能共情。

回想十多年前，隻身一人來港，隨身攜帶的，只一個行李箱的物什，到如今搬家，能收拾整理出將近三十個紙箱。這固然說明我早已將香港當成安身之所，也由此直觀可見，隨着年紀增長，搬家時需要挪動的東西愈來愈多。

和H君有同樣的煩惱：每次搬家，最頭疼的就是書。我鐘意閱讀實體書，也喜歡淘書，加之工作的關係，還常常收到來自作者或是出版社的贈書，來來去去，這些年積攢了不少書籍。由於平日裡圖順手翻書的方便，不大注意整理歸類，待到搬家時，便成了一個困擾。分門別類地打包、裝箱、標記，以便到了新家之後，可以節省時間，直接將書按類別放到書櫃裡。於是乎，將所藏重新翻檢一遍成了必不可少的一道程序，也因此發現一些有意思的書和曾經的筆記，觸動不少回憶。這姑且就視作在搬家之「苦」中享受重讀之「樂」吧。

打包完成後，就是聯繫搬家公司，約定時間，等師傅上門。少時隨長輩搬家時，見到的搬家師傅大多是體格壯實的五十多歲的中年人，用自帶的繩索、手腳麻利地捆起大件的家什，至於小件的、零碎的，則用布裹起。二人合作搬運時還要注意步調一致。也曾經見過搬家師傅因各憑經驗，就先搬哪件產生過激烈討論。記憶裡，搬一次家，前前後後要耗去大半天的時間，而且，家人與師傅間也會嘮嘮家常，不至氣氛冷場，總之，熱熱鬧鬧的。

待到我搬家時，搬家公司派來了兩位師傅（連同司機，總共三人），看上去都是二三十歲的樣子，不及印象裡那些有健壯體格的老師傅。在快速確認過要搬的東西後，年輕師傅們便開始將東西有條不紊地堆放在平板推車上，幾個來回上下，裝車完畢。到達新家之後，再重複一遍剛才的動作，把東西搬到室內。全程寥寥數語，無一句閒話。當我還未來得及回味這場搬家時，所有搬運已經完成，不消一個上午。

圖：unspla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