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偉民

這律師愛做夢。樂不可支。

睡眠不足，卻是他的大敵，它像營養不良，妨礙美夢蔓生。有夢，是人生最美的經歷。

現實單調無情，夢裏的東西，多彩多姿，莊子喜歡夢見蝴蝶，這律師喜歡夢到大人物，從漢武帝到鄧小平、從Bruno Mars到查泰萊夫人。

只恨沉睡夢短，那些大人物像曇花，出現一刻便消失，又如板藍根沖劑，秒間溶在水裏。

這夜，狂風暴雨；他夢見美國總統特朗普，他高大、臉色蒼白、銀色稀髮，頸部少許移位，西裝起皺，他正在練習醉拳。見到大人物，律師不稀罕「打卡」，一心只想討教，充實智慧。

特朗普不屑地說：「律師，你的地位比烏克蘭總統還低，見到你，是一種disrespect，有話快說！」

動畫《姆明一族》其中一個故事說：人們，只以外表去認識一個人，人的真相，藏於深處。律師屈身前傾，輕語：「普哥，我想瞭解你內心處事的秘招？」特牽起他的招積嘴角，說：「你在商場打滾40年，別扮豬食老虎，趁我去『Gulf of America』泡腳之前，就和你爹味說教一下。我所應用的，都是錢字掛帥商人的慣常伎倆。第一招，叫『開天殺價，落地還錢』，談判時，先搲爛面，開個超高盤口，例如我說要收購格陵蘭，其實，心底裏，我只要丹麥出讓更多地方，給我們做軍事基地。」

「第二招，是你們孫子兵法說過的『實則虛之，虛則實之』，例如我和澤連斯基面談時候，假裝生氣，骨子裹我其實想以此挑起美國人大動肝火；我是老油條，飽歷衝突場面，那會這般容易火滾，密底算盤是讓美國人和我一樣，不要理會世界的批評，堅持使用更強硬手段處理這喜劇小演員！」

「第三招，叫『置之死地而後生』，在AI世代，有一招叫disruptive approach，即『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先破後立；所有科技發展、創意經濟，都是這樣欣欣向榮，那些各方利益都想兼顧的古老『溫吞水』方法，已經行不通！我要發絕招：中國、俄羅斯有先見之明，領導沒有連任限期，為何我不可以，只有這樣，我的『讓美國再次偉大』策略，才可以延伸下去，故此，我派國會小鬼Andy Ogles提出修憲，試探風聲！」

律師學藝了，蠱惑的心魔，像樹根破土而出，纏繞整個身體，動彈不得，呸呸呸！

總統搖晃着他的蘭花手，訓斥律師：「教了你三招『應該』，現在，讓我教你三招『不應該』！」

「第一，不要怕醜，做人，面皮應如米芝蓮車呔般厚，想到便說。說錯說對，會被人殺頭嗎？人最善忘，『噏得就噏』的生草藥，很快就像口水被紙巾抹走。香港人最大的缺點，是面對面沒膽量說出口，背後卻是非多多！」律師跟車尾：「對對對！他們被稱為是非精！」

特拿起梳子，輕撥頭頂如龍鬚糖的幼髮，再說：「第二，不要怕失敗，要以我為榜樣，死過都可以翻生。你看：他們控告我，想我坐牢；他們爆我醜聞，要我選舉失敗；有人暗殺我，欲取我的老命，哪一件，可把我打倒？失敗並不可怕，最可怕是你們未嘗過成功，倒在病床上走了！」

「第三，如甘迺迪總統所說：別問國家可以為你做了甚麼，你應該問自己為了國家做了甚麼？你們的哪吒，便是我的idol，他熱愛家庭和民族！『Make America Great Again』計劃，是我的偉大夢想，所以，大家不要怕做夢，律師仔，你每晚記得發夢，比去洗手間次數還頻密，那才合適。我發『狂人之夢』，別管我！起碼，我狂熱地愛國，為美國不擇手段拿好處。其他國家的富商，口說愛國，錢卻都躲去中美洲的避稅天堂！看看這擁有『無差別自由』的國家：狂人可以當總統，但平民又可隨便指罵他，首領有事可變無罪，落臺後又可上臺！誰國能及？」

總統先生在短短五分鐘，教導了律師三要三不要，他感受良久。當特朗普要走了，律師依依難捨，扯着他的頭髮，my god！假髮掉下去，原來他是劇作家李居明創作《粵劇特朗普》主角龍貫天扮的，龍貫天演得太像特朗普。律師生氣，說：「旭哥，(龍貫天老師的稱謂)你為何和我開玩笑？」旭哥如夢初醒：「大件事，出了亂子，剛才撞邪，我被上了身！」

旭哥吃驚：「你看看後面？」My god！特朗普真身出現，但這人和藹可親，真奇怪。他說:「我是居明大師粵劇中特朗普的『撞樣』兄弟，我叫川普，來香港尋找一個有才能可當國際領袖的colorful人物，準備重點培養！」

律師大呼：「他是誰？」

川普答：「他是旭哥，龍貫天！」

四處傳來掌聲鼓勵，旭哥是全港最紅的粵劇偶像。

夢，那裏是真的；夢醒，蒼茫茫，一切淌去，只留餘憾。笑聲結束之後的失落，就如彩蝶夢不成莊周般絕望……

圖：《粵劇特朗普》海報、美聯社、unsplash

視頻來源：李居明@YouTub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