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Middle

漸漸，你變得不再懂得，
如何向別人表達自己的感受。

即使你其實已經埋藏過太多煩惱，
但在別人面前，你依然會笑得自然，
彷彿從來沒有事情可以讓你皺眉，
你沒有為過誰而執迷不悟。
即使你昨晚還會感到無比消沉，
但在社交媒體的每張相片裡，
就只會看到你活得如何輕鬆自在，
如何一步一步向著你的理想進發。

是從甚麼時候開始變成這樣。
以前本來，你也遇到過可以交心的人，
想笑，就笑得自在，
想哭，就哭得乾脆，
但自從遇上某些人與事，
你變得不再一樣。
或許是因為，你曾經遇到一個你無法留住的人，
又或許，那一個人本來就不值得你去留住，
你卻為他而力竭筋疲……
或許，那一個人仍會在你生命中出現，
你們不會靠近，但他會繼續擾亂你的步伐……
你試過太多無能為力、無可奈何，
一次又一次，你為他放棄底線，
嘗試去改變，或尋找出路，
但始終無法如願。
你最後可能學會了放棄，
只是你也開始變得怕痛，
然後開始掩飾自己怕痛。

為了避免再受傷，
你開始學習遠離各種風險，
也學習如何討好別人去保護自己。
他喜歡你笑，所以你努力笑得燦爛，
朋友想你開心自在，所以你學會保持笑臉。
然後這樣的情況越來越多，
你開始再分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真的快樂，
自己是不是還需要去對人表達自己的情感。
彷彿腦袋分成了兩邊，
在想要表達情緒或心意之前，
你會首先有太多顧慮，怕別人不會明白，
但你更怕自己那些太微小、太情緒的想法，
會浪費了對方的時間與心血。
即使對方其實是不會介懷，
你還是習慣卻步，寧願用笑臉來掩藏虛弱，
但心裡面所承受的重，卻又繼續累積，
然後將所有問題都歸咎於自己，
也無法阻止自己如此亂想下去。
直到有時真的太累太痛、再也笑不下去，
就選擇用各種理由不去見人，
讓自己可以盡情地木然，
來抒緩已經太敏感的情緒，太繃緊的臉容。

到最後你或會安慰自己，
一個人獨自生活，其實也不是不可以……
反正，自己一個人的時候，
似乎是最放鬆自在的，
無需再為別人假裝，也不會再受到別人傷害，
想做甚麼事情都可以，不會再被忽視或拒絕。
即使有多少次，你一個人遊走在城市裡，
累了，卻始終無法停下腳步；
即使有多少次，你輸入了訊息，
又將它刪除，想向某人傾訴一下，
卻又害怕自己會麻煩到別人，
然後又換來另一些失望與卑微……

漸漸，你也無法再更加喜歡，
不懂得再交出真心的那一個自己。

＿＿＿＿＿＿＿＿

MIDDLE專欄作者簡介：

小說及散文作者，作品散見港、台、新馬。

希望透過文字與故事，與不同角落的人連結，

讓彼此可以在曾經的迷惘失意裡， 尋回被遺忘的那一個自己。

圖︰Pixabay、Pakutas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