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陳煒舜

虞舜鼓琴雕像（山西運城）

南風歌（1）

南風之薰兮（2）。可以解吾民之慍兮（3）。

南風之時兮（4）。可以阜吾民之財兮（5）。

註釋

（1）本篇在戰國時期的典籍中已有提及，但完整文本始見於《孔子家語．辨樂解》。相傳舜起初是布衣平民，最終受禪讓成為天子，王事之餘，創製了五弦琴來唱〈南風〉之歌。舜作這首詩，固然是出於自身興趣，同時也是對其祖輩、父輩作樂傳統的繼承，對前代順應自然、無為之治的延續。

（2）薰：溫暖和煦。

（3）慍：鬱結，解不開的憂思煩冤。

（4）時：符合時宜。

（5）阜：使豐盛。

明代汲古閣刊本《孔子家語》書影

現存不少古逸詩都相傳為上古帝王之作，而虞舜名下的作品竟有八九首之多。箇中原因簡而言之，可能與家學有關。舜的先祖虞幕、父親瞽叟皆「能聽協風」，對於地籟眾竅之音的感知非常敏銳，據說瞽叟還擔任過樂師。因此，舜也就自然而然地繼承了這項家族傳統。即位為天子後，舜依然保持對音樂的興趣，如《禮記》、《史記》等古籍都記載，舜曾製造五弦琴而唱〈南風〉之詩。《孔子家語．辨樂解》更載錄了此詩的全文：

南風之薰兮。可以解吾民之慍兮。

南風之時兮。可以阜吾民之財兮。

意思是：南風多麼清涼溫和啊，可以讓我人民的愁悶得以解除啊！南風多麼及時啊，可以讓我人民的財富得以增厚啊！此詩逐句押韻，前兩句的「薰」、「慍」是上古音的「文」部韻，現在依舊很和諧；後兩句的「時」、「財」是「之」部韻，由於古今音變，現在讀起來已經有一點落差了。全詩雖短，卻可分為兩段，兩段的章法相同，首句起興，次句抒情，富於民歌複沓之美。

台灣發行的帝舜郵票（1972）

《荀子．王制》云：「春耕、夏耘、秋收、冬藏。」夏天雖非農忙之時，卻需要鋤田除草（耘），讓穀物茁壯成長。但烈日炎炎，卻教人們頗為不適。此時清涼溫和的南風一起，人們自然就會感到舒暢。這正是〈南風歌〉第一段的內容，大概也是詩人在創作當下看到的實況。詩人眼見百姓喜悅、穀物成長，自然想像到秋天的豐收，於是便有了第二段的「阜財」之語。兩段一虛一實。頗具審美的張力。作為大自然美善化身的南風，自然也令人聯想到〈康衢謠〉「順帝之則」一句。因此在古典詩歌傳統裡，南風也成為仁君的象徵。紫禁城中南薰殿的命名，便採用了〈南風歌〉的典故。

圖表 4 有學者認為有虞氏先祖虞幕，原形其實是貘，亦及該部落的圖騰。

（古逸詩析註系列．為政編之三）

圖：作者提供